电话铃响了,是找林伟宏的,他接了电话就要把女儿放回小床上。***但只要孩子一离开他的怀抱,就哭喊挣扎,小手揪住他领子一角。她在一边痴痴直乐,他已经正颜厉色,说自己公务在身,一刻也不能再耽搁。她却跑得更远,笑得更幸灾乐祸。他突然在女儿背上狠狠揍了两巴掌。她停在一个笑弯腰的姿势上,抬起眼睛:这个男人怎么变得她不认识了,一脸横肉,两眼凶光。随着那刚落下去的两巴掌,他顺势把孩子扔在了床上。六个月的女儿。孩子安静了至少十秒钟,就像进入了一个短的休克。是恐惧疼痛造成的休克。休克过后,真正的惨号开始了。那是一个一向受呵护宠爱的婴儿第一次面对凶恶和强大。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凶恶和强大势力的存在。她哭喊,是她还不甘认下自己作为弱者的地位。年轻的母亲和她一样不知天高地厚,自不量力。她扑上去,头撞在他胸口。她老家的村子里,女人们跟男人们拼打玩命,就把最致命的部分(也是最坚硬的部分)做武器。他横着一巴掌,打在她一侧脸上。耳朵进了水一样,什么也听不见了。他在出掌同时,另一只手也配合得很好,以拳头从另一边夹击,她的下巴似乎飞了出去。当她在地上回过神,现自己下巴完好,而一只耳朵的确背了气。她一边往起爬一边咒骂:做什么生意?不就是偷盗奸杀,无恶不作吗?!省长的公子?哼,黑社会的**吧?……她一边出气一边暗暗吃惊,长期以来,自己从来不允许往坏的方面去想林伟宏,从来都是一次次打消自己的狐疑:相随心变,怎么看他的相貌都是正的。而这时她吐出的每句话,都不再是怀疑,都是证据确凿的审判。女人对自己的男人,认识和现,往往是刹那间完成的。越是爱,对他的现就越彻底。坐在地板上,一面腮帮像掺入了速效酵粉一样迅速膨胀起来。她就拿这张一边胖一边瘦的脸长久对着他,目瞪口呆。她心理上的\"长久\",其实也只是一个相互对视的冷场。她在说穿了他是什么人之后,就进入了一个冷场。冷场中,孩子渐渐安静下来。哭喊渐渐变成了小病狗的那种哼哼。她马上后悔自己把事说穿。一切事物说穿了都没什么大意义。更何况本来就丑恶的事物。不说穿它,它就可以不那么丑恶。她认识的那些游手好闲的宠物女人,谁的幸福优越满足堪被说穿?宠物被说穿,就是狗、猫、鹦鹉、热带鱼。狗被说穿,就是四足、犬科家畜,杂食类,在自然界吃大兽残剩和粪便。于是她希望从被她说穿的那一刻逆转。逆转出现了。或者可以勉强叫它逆转。林伟宏走上来,跪下,双手托住她的腰,把她抱起。他身上没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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